她能正眼瞧他一眼才怪,徒有一副皮囊,脾气古怪,毫无情趣可言。
放眼整个青丘,就算再饥不择食的小狐狸,都不会享用这样的凡间和尚,无趣的很,她们魅惑男子本就图一欢愉,若连这最基本的都没了,干脆便不要了。
不知为何,净空走后,禅房内昏黄的油灯下,她窝在被子里,睁大了眼睛盯着香案上的香炉,翻来覆去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心尖一颤一颤的,像是隐约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天已蒙蒙亮,耳边传来熟悉的钟声,低沉而清晰,这才安心了些,合上眼昏昏欲睡。
烈日西斜,偶有一阵风吹来,寺中遮天蔽日的松柏轻轻抖动,发出梭梭般的响声。
等她再醒来的时候,翻身下床,推开窗户,枯黄的落叶满地,太阳已然落山了。
走到门外伸了个拦腰,用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,竟一觉睡了这么久,该去山下找些吃的了,正欲施法变回原型,却见虚尘从狭窄的小径处走来,手中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。
“聂公子,这是大师兄让我给你送来的药,快趁热喝了吧。”
虚尘只刚一走近,苦涩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,她抬手捏上了自己的鼻子,往后退了一步,眼神满是抗拒和不愿。
“拿走,拿走。”
“我已经好多了,不用喝药的。”
她一脸苦笑,抬手轻轻推着碗边,不愿接下这碗黑漆漆粘稠的东西。
青丘每个狐狸都如此,没见谁喝过什么药,估计是凡人的药对妖没用的,修炼成仙便好了,也不必寻什么药方医治。
虚尘不解,聂公子一个大男人,虽说身材矮小了些,但也不至于连喝个药都嫌苦吧,苦口佛心的劝道。
“大师兄的医术极好,这世间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症,早些年山下员外的小儿子胎中不足,南来北往的神医瞧了都说活不过七岁,最后不还是被大师兄给治好了,那娃娃如今还中了秀才呢。”
话音刚落,便把药碗塞到了她的手里。
聂小七端着药,喝也不行,不喝也不行,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感觉,眼珠一转,对虚尘说道。
“这药还有些烫,我放一会儿再喝。”
虚尘信得过他,便点点头,转身走了。
他前脚一走,聂小七便端着药进了屋里,径直走到一盆黄姜花前,用手翻开茂密的叶子,一股脑把药都倒了进去,小心翼翼挪动花盆的位置,用叶子挡住盆中黑漆漆的汤药。
撂了空碗,一挑眉,拍了拍长袍上的尘土,她才不会喝这没用的苦药呢,喝下去一整天都口中苦涩,吃什么都食之无味,过会儿还要去溜下山大吃一顿呢。
瞧瞧注意着外头的动静,只等着没有和尚经过了,便化身成原型到山下去。
左等右等,却见外面的经过和尚越来越多,一个个耷拉着脑袋,愁眉苦脸,却又脚下生风,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,麻烦事。
她快步跟上去,拦住一个小和尚,问道。
“怎得这般慌乱,是山下出了什么事吗?”
菩提寺在半山腰,山下有好几个村子,凡是遇到失火,或是打家劫舍的山贼,寺中的和尚都会下山帮助村民。
而寺中常年戒备森严,不会出什么乱子,她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些和尚是着急忙慌要下山去行善的。
小和尚摇摇头,急着说道。
“是大师兄,不知怎的中毒了,这会儿正昏迷不醒呢,我们正要去山下请大夫。”
说完,便快步走了。
聂小七一怔,忽地抬起眸子,双手提起长袍,往行云禅房跑去。
他怎么会中毒?虚尘不是说他医术很是高明吗......
突然想到刚才送来的那碗苦涩难闻的药,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令她心生骇意的词,以身试毒!
净空几次把脉,都探不出她的病症,又夸下海口说能治,怎么治,当然是他亲自试药了。
这个臭和尚,平日不是聪明的很吗,怎么会用如此蠢笨的法子。
试什么试,她又不是人,她是狐狸,就算净空在这凡间将所有的草药都试过了,也不可能对她有用。
又气又恼,她只是想让那和尚对她心生怜悯,没想让他因为她而死啊。
手心湿了一片,不顾众弟子疑惑的目光,推开禅房的门,快步走了进去。
床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,双目紧闭,嘴唇泛白,额间布满了冷汗,显然是昏睡前与疼痛挣扎了许久。
踉跄地跪在床边,颤抖的双手碰到他冰冷的手臂,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
“圣僧,你醒醒啊,我没病的,我好得很,那是骗你的。”
声音沙哑带着哭腔,而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,任由她趴在他的肩头,不像从前那般一把推开她。
聂小七巴不得他此刻做起来